星期四, 八月 31, 2006

草原记忆:牧羊女

●老鄂

牧羊这一职业,无论古今中外,都给人们留下无限的遐想空间,草原、白云 羊群、牧羊女──浪漫者将其拟为女性。然而仅仅经过如前所述的二十余天的劳作,这个皮肤被碱风吹得皴裂,烈日灼烤下山魈样的面孔,和被那些无知的牲畜砥砺得性格粗糙的牧羊女,准会使那位诗人望风而逃。

不幸的是,这一人间奇迹真就出现在我们那个伟大的时代。

三十五年前,与我们同到草原的一位十五岁的女孩子,被自己的同族、同伴和如我一样冷漠的旁观者,淡出知青群体,住进异族牧人的毡房,独自一人放羊达数年之久。最终与牧民结婚生子,永远地留在了草原上。

二十三年前,我被同一时代所创造的“落实”、“病退”等政策招抚回京,临行前,我到一牧民家闲逛。蒙古包内,主妇为我们侍奉茶饭,门外羊圈里,一个形容邋遢长袍拖地的妇女,正用浓重土音的蒙语,呵斥两个满脸鼻涕的孩子。那正是我志得意满之时,我以一个旅游者的角度,记下了这幅风俗画面。归途中,一位当地朋友以感叹和责备的口气对我讲起那个门外的妇女。啊!原来是她!我顿时头脑轰然,骄矜雪消。我感觉我像一个戏水者,把溺水的同伴留在深深的水底,自己逃离开那片可怖的水面。

我只见过她三次,三十五年前一个满脸稚气的女孩子,十二年后变得与牧民妇女毫无二致;此次见到的是一位女教师,像当年牧放无知的羊群,她在施教于求知的儿童。
我写下这些,也只是为减轻一下心灵的重负,仅此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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